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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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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晚霞餘暉染紅了天邊, 昏暗的光線正一寸寸地壓過來。

游寅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示意倪嶼生:“後座有個紙袋, 你打開看看。”

倪嶼生伸手去拿, 看到包裝紙袋的logo:“肉松小貝?”

“吃飯的餐廳有點遠, 你先吃點墊墊。”

倪嶼生哦了聲,不客氣地拆開吃。

游寅看著她小口吃東西的樣子,只覺可愛得跟個倉鼠似的,笑了笑, 儼然忘記自己有潔癖, 不允許人在他車裏吃東西的規定。

論文答辯安排的時間極不合理。因為前面同學的時間拖延, 導致倪嶼生結束時比理論上晚了好多,早已經過了飯點。

確實是餓了。

解決完一塊肉松小貝, 倪嶼生又看到袋子裏游寅給她準備的大果粒,捅上吸管甜滋滋地喝起來, 覺得游寅這個人貼心又靠譜, 在心裏給他點了個大大的讚。

游寅見她饜足而享受的模樣, 又道:“後座還有一個袋子,你打開看看。”

“還有?”是一個很普通的暗棕色檔案袋,封口用白麻繩敷衍地繞了幾圈,應該是裝的什麽重要資料。倪嶼生取過來,不解地看了游寅一眼。

游寅挑眉, 示意她打開。

倪嶼生狐疑地照做,看到裏面三本證書:“我的畢業證和學位證嗎?”

“對。”游寅駕駛車子,速度平穩地駛出大學城的範圍,“相關的畢業手續校務處的老師已經幫你提前走完了。”

倪嶼生有些驚訝,眼底亮著驚喜的光。

游寅專註地盯著前方路況, 語氣隨和而平淡,像是在問“吃飯的餐廳有點遠,你先吃點墊墊”一樣自然:“倪同學,恭喜你今日畢業。所以,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游寅知道倪嶼生別扭什麽,但他不逼她,不勸她,更不會放棄她。

而是安靜而貼心地為她粉飾傷疤。

她一直以為母親的離世是因為父親和蘇孟阿姨的不軌行為,刺激到了事事追求完美的母親,加上抑郁癥纏身、設計瓶頸,才會尋死。

其實真實情況並不是這樣的。

去年年底,她無意從母親廢棄的郵箱中看到了來自享譽國際的法國設計師Enzo的郵件。

內容裏Enzo句句以昔日老師的立場,詢問雲舒的工作以及生活近況,是否堅持夢想,是否家庭和睦,還說學校新修葺了圖書館,問她是否有計劃回學校看看。

雖是平常的語氣,但倪嶼生讀起來感覺怪異。

加上倪嶼生仔細回憶,卻不記得自己聽母親提過這位恩師。

所以她對這位設計師充滿了好奇,恰好趕上法國的秀場活動,便將去法國一定要見一面這個母親的昔日恩師、

誰想倪嶼生吃了閉門羹。

直到那天在江邊,倪嶼生接到舅舅耿宇瞻的電話,才了解到真實情況。

雲舒嫁給倪守誠前,曾在法國留學時,與在校擔任老師的Enzo有過一段風流佳話。才子佳人,惺惺相惜,兩人很快墜入愛河,卻因為充滿禁忌意味的師生忘年戀關系飽受社會輿論的壓力。

最終雲舒不敵輿論,舍棄了這段感情。

你母親嫁給你父親的這些年,飽受抑郁癥的折磨,情緒一天不如一天。

而你父親,是這世上最單純、最鄭重、最一腔孤勇愛著她的男人。

雲舒去世前得了很嚴重的抑郁癥,會去銷毀曾經一切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比如——設計稿、照片。所以倪家很難找到真正屬於她的遺物。

但似乎是天意,也可能是雲舒的眷顧,為倪守誠留下了一張照片,給倪嶼生留下了一本設計圖稿。

倪嶼生想到在空曠冷清的書房裏,已過半百的男人哀傷地坐在老爺椅裏,手裏拿著母親離世後唯一保存下的照片。

便意識到自己誤解與胡鬧是如何的荒唐與可笑。

她被耿宇瞻說服參加服裝設計大賽,便是想去見一見那個讓母親芳心大亂、瘋魔一生的男人。

也因為母親的遭遇,“師生戀”成了倪嶼生心頭最大的忌諱。

哪怕她意識到自己對游寅的感情濃烈到連她自己都震驚,哪怕她與游寅其實並算不是實際意義上的師生關系。

但從不畏懼網絡輿論的“熱搜女王”倪嶼生,人生頭一回看著論壇上極少數隱約詆毀挖苦諷刺的言論變得小心翼翼,逐漸心生膽寒。

游寅竟然看穿了她的忌憚。

倪嶼生被突如其來的偏愛沖昏了頭腦,有些失神。

“我給你講講我的事情吧。”游寅沒有迫切地要她立刻給出答覆,而是主動說道,“我出生在中國,未滿月便被母親帶去了法國。”

倪嶼生擡頭看向他,涼涼夜色下,男人眉目異常英俊。

“我的親生父母曾經非常恩愛,兩個家庭也是世交。但因為惡意的商業競爭,外公外婆引咎跳樓,我母親從富家千金落魄成無家可歸的孤女。曾經得到兩家長輩祝福的一對戀人也因為門第懸殊遭到阻攔,被迫分開。”

“我母親是個溫柔卻要強的女人。面對戀人的猶疑,她毅然轉身,帶著未婚生下的我去了法國。”

“她被愛傷害,被生活折磨,但她卻教我如何愛人,如何愛這個世界。但我太笨了,用了這麽多年,才學會愛你。”

“所以,笙笙,不管你如何回應。我愛你,並且想要和你一起去愛這個世界。”

倪嶼生在影視劇裏聽過無數深情感人的告白,但最動聽的只有獨屬於自己的、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他說出來的告白。

“可以靠邊停車嗎?”倪嶼生眼睫微潮,一瞬不瞬地盯著游寅。

游寅偏頭看她。

倪嶼生睫毛微顫,眉梢染笑:“我只是突然好想吻你。”

交警往車前玻璃貼上違規停車的發單時,兩人在車裏吻得不可開交。好在夕陽墜落,已經入夜,昏沈的夜色中只有街邊霓虹在車裏投下斑駁的光影。

倪嶼生保持著單膝跪在副駕的座位上,另條腿虛虛點著腳墊,身體傾過來,壓在他身上,

聽到交警大叔提醒的敲窗聲,游寅騰出一只手來,從後座抓過一件西裝外套蒙在兩人頭上。

亞麻布料籠罩出的漆黑空間裏,倪嶼生顯然也聽到了敲窗聲,動作一滯,剛要撤退,就被游寅隔著外套扣住後腦勺,大力地撈回來。

“要去哪?”

游寅拿過主動權,又折磨了她會,才把人松開。

他捧著她的臉,用拇指拭去她嘴角的水跡,額頭相抵,目光糾纏:“笙笙,我突然後悔定了餐廳。”

倪嶼生聲音有些啞:“我不餓。”

游寅輕聲:“那我可以先吃點別的。”

-

倪嶼生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游寅也是。

所以對於某種行為的第一次,他們默契地異常重視。

車子重新發動後,倪嶼生靠在椅背上,歪頭打量著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手指無意識地搓著安全帶,看似淡定模樣,但實則玻璃窗上照出的憋著笑意、嘴角高翹著怎麽壓也壓不下去的樣子完全出賣了她。

上回辣白菜炒年糕味的吻,她也沒這般亢奮啊。

似乎那次事後的情緒更偏向於為自己沖動與失態的懊悔與自責,以及帶著一丟丟的小幸運與小滿足。

上次的吻並沒有讓兩人的關系升級,反倒是游寅默契的閉口不談讓倪嶼生接連幾天心事重重。

她像往常一樣去他家蹭網蹭沙發,和他互懟互撩,卻對他的態度捉摸不透。

現在再回想,她似乎明白了那是游寅對她獨一無二的絕對寵愛與放肆縱容。

他什麽都知道,只是有些情緒不願意過早的表達,給予了她足夠的尊重空間,充分的自愈時間。

而這次的吻意義不一樣。

關系升級,在一起了誒。

倪嶼生像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估計能興奮得一整夜睡不著。

不過今晚有游寅在……

想到這,倪嶼生緊捏著手指,微微地開始緊張了。

“我們現在要去哪?”找酒店嗎?

游寅語氣平而沈,弄巧成拙地不帶任何感情,是一種別人察覺不出他任何真實情緒的語氣:“待會你就知道了。”

倪嶼生打量著街道兩側的環境,正要說這附近那家給自己留著總統套房的酒店位置,轉瞬想到,還是聽從游寅安排吧。

不只有游寅了解她。

她也在平日點滴相處中,漸漸地了解著他。她能明顯地感受到,游寅雖然成長於法國,深受法國浪漫開放文化的熏陶,可能是他的母親自小給他灌輸的思想,其實他的骨子裏帶著東方男人常見的大男子主義。

會強勢寵,會霸道愛,會沈默卻周全地為她準備好所有。

她不需要操心,享受是最好地接受愛意的方法。幸好他足夠了解她,給予的每一項都恰好與她的期望相契合。

除了這次——

倪嶼生看著車子駛入的這片別墅區,有些猶豫。

寸土寸金的北央城,義順區的地皮更是出了名的貴,顯然不是游寅一個大學教授能夠負擔得起的。

他之所以選擇這裏,想必是希望這一晚發生的事情在彼此回憶裏留下一個珍貴而特殊的印象。

只不過,這租來的房子……幹不幹凈啊。

倪嶼生被游寅推到在床上的時候,如是想。

心裏膈應地一直沒有盡興,但蓋不住游寅技術太好,洶湧翻滾而來的情緒刺激著她的大腦神經,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就算是幕天席地,她也給他艹。

☆、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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